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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寶墜兒出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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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樹陰翳間,日頭愈濃,樓臺花影隨風輕曳,還不等柳婧走出院子,趙氏便命身邊燕喜將柳婧送來的糕點盡數丟到了後院。

滿樹薔薇飄香,花園難得清凈,柳婧不由放緩了腳步,自來到將軍府後自己倒真沒有顧的上欣賞這滿園繽紛。

還未來得及仔細看上兩眼,耳畔便傳來一陣哭聲,循聲望去,見一丫鬟躲在花影中抹眼淚。便讓瀅荷去叫了過來。待走近了才認出,這個丫鬟正是阿奴的貼身丫鬟寶墜兒,便疑聲問道:“你不在阿奴身邊伺候,在這哭什麽?”

“夫人有所不知,小的已經不在二夫人身邊了。”

“哦?”柳婧平日就對府上的事情不太上心,這幾日阿奴剛剛被老夫人放出宗祠安靜的很,自己倒也沒有註意。想來是因為趙氏之事受了牽連也受了罰。

還不等柳婧多想,寶墜兒已經撲通跪倒在地,滿臉清淚如落花流水,看的柳婧於心不忍。

“你這是怎麽了?快快起來說。我可不喜歡誰沒事跪我,我還活的好好地。”

柳婧說著便讓玉瑾和瀅荷將寶墜兒扶了起來。

寶墜兒平日跟在阿奴身邊習慣了被阿奴差遣責罵,此刻聽柳婧這話說的沒有半點夫人架子,只覺柳婧與阿奴不同,心中自是親近不少。

便一股兒腦將滿腹委屈說了出來:“寶墜兒本就是伺候人的丫頭,哪裏幹得粗重活兒,那日夫人害趙夫人暈厥以後,老夫人責罰,我家夫人害怕偏說是我出的主意,老夫人一怒罰我現在在後院柴房做工,日日劈柴燒火,您看都磨出了血泡兒了,”寶墜兒說著將手伸到了柳婧面前。

柳婧一看果然如她所說,一雙纖纖玉指生生冒了幾個血泡兒,看得人心疼。

溫聲細語安慰道:“倒是難為你了。”生怕自己聲音大了,將這些血泡刺破了惹寶墜兒疼。

“替主子受過寶墜兒也就認了,誰讓咱們吃人家的,賤命一條,可沒想到趙夫人不肯善罷甘休,買通了柴房的劉婆子故意折磨我,今兒一早支我去廚房幫工,偏給王管家說我偷懶不做活,害我被王管家一通好罵,還罰了半個月的工錢。夫人我冤枉啊!”

寶墜兒說著,又失聲哭了起來。

柳婧七七八八聽了明白,想來早晨自己看到王管家時,他必定是在責罰寶墜兒,暗自慶幸自己當時繞道走了,才沒惹得一身麻煩。

可眼下寶墜兒哭得傷心,柳婧不免心軟,仔細想來趙氏仗著懷孕欺人太甚,可若是自己強出頭又未免落得多管閑事,思前想後琢磨著,不如順水推舟將寶墜兒送出府去,也免得日後在府裏再受人欺負。

打定了主意,柳婧又安慰了寶墜兒幾句,才問道:“若是我將你送出將軍府,你可願意?”

“夫人不要趕寶墜兒走啊,寶墜兒上有老母下有稚弟,若是離開將軍府還拿什麽養活他們呀!”寶墜兒以為自己說話惹惱了柳婧,嚇得花顏失色,又跪倒在地。

“說了不跪怎麽又跪下了?”說著,美目未垂,看著寶墜兒耐心解釋:“我又不是將你趕出去,而是給你銀兩將你送出去,不過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拿了銀子出府嫁人也好,做點小買賣也罷,至少比在這伺候人自由自在不是?”

寶墜兒未曾想柳婧竟然會這麽幫自己,瞪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眼前柳婧宛如仙子下凡一般,一時之間竟連謝字也激動的說不出口了。

玉瑾和瀅荷二人也未料想柳婧會如此幫助這個毫不相幹的小丫鬟,轉念又想柳婧平日行事本就沒有章法,便也覺得沒什麽了。

“你若不反對我就當你也同意了。”

寶墜兒自小就被賣給阿奴為婢,哪裏想過有朝一日能重獲自由,只盼有朝一日將主子伺候好了,能大發慈悲將自己許配給個好人家。此刻能自己做主生活了,喜得寶墜兒心花怒放,心中連取了銀兩如何開個小鋪子都計算好了。

“小的不敢反對,謝謝夫人!謝謝夫人!”寶墜兒說著又給柳婧磕了兩個頭。

柳婧見寶墜兒破涕為笑,心想自己這事兒興許做的不夠周全,卻也算是積德行善了,轉念又顧忌寶墜兒到底是阿奴的人,便又囑咐道:“你到底是阿奴帶進來的,好歹走之前去給阿奴說一聲吧,只是不要說我放你走的,只說是犯了錯被趕出府的就好。然後你再來找我,我安排你出府。”

寶墜兒連連點頭,匆匆朝阿奴的院子趕了去。

等寶墜兒走遠了,柳婧才吩咐玉瑾回去準備足夠銀兩等著寶墜兒來取,自己帶著瀅荷朝後院走去。

王管家遠遠就見柳婧帶著瀅荷朝這邊走來,形色匆匆似乎是有事兒,便迎了上去。

柳婧也看到了王管家,不覺放緩了腳步,想著如何將寶墜兒出府的事情說出來。

王管家是將軍府的老管家,自然知道察言觀色,見柳婧欲言又止,方主動問道:“夫人找老奴可是有事?”

柳婧這才避重就輕說道:“今兒早晨我看王管家您教訓下人,想著王管家一直主持府中事務做事拿捏有度,自有分寸也就沒有過問。”

王管家聽出柳婧話中有話,言下之意必定是自己哪裏出了錯,心中不由倒捏了一把冷汗。

“中午我在院子裏遇到了寶墜兒,哭得傷心惹人心疼,王管家寬厚看了只怕也會心軟,”柳婧說著見王管家畢恭畢敬看著自己方又道:“奴才犯錯懲罰本是家規,我不該多管閑事壞了家裏規矩,可就怕有人仗勢欺人故意壞了規矩,倒讓滿院下人做事留了隱患。”

“夫人說的是。”王管家何等聰明,此刻已聽出了門道,也不敢多說什麽。

“寶墜兒之事我本不該插手,可那丫頭哭的實在惱人,既是犯了錯,也不必多留,我便將她趕了出去,王管家覺得我這事兒作的對也不對?”

“那丫頭笨手笨腳,惹了夫人清凈趕走自然是對的。”王管家順水推舟也不多問。

柳婧見王管家這裏已打點好了,也不久留,又說了幾句不相幹的話便帶著瀅荷離去。

第二 十二章 疑心暗鬼

寶墜兒聽了柳婧之言,擦幹了眼淚又借著池水將發髻整理整齊才朝阿奴屋裏走去。

自那日從老夫人院裏出來阿奴一直心有不甘,但又忌憚趙氏所以多日未曾出院,此可見寶墜兒來了,眼下疑雲又起,這丫頭怎麽跑回來了?

雖然寶墜兒有意隱瞞可阿奴也是個人眼尖兒精明之人,見寶墜兒眼眶紅腫便猜這丫頭肯定是受了委屈。只是眼下自己如履薄冰,如懸崖邊的野花搖搖欲墜自身難保,哪裏顧得上她?

這麽一想,阿奴視趙氏更是如心頭上的一根刺!

寶墜兒一進屋見阿奴面色不善,心知阿奴今日也受了不少窩囊氣,低眉順眼的行了禮,才小心翼翼得說道:“寶墜兒辦事不力受罰丟了夫人臉,如今被趕出將軍府了,念夫人這麽多年對寶墜兒情深,過來和夫人告別。”

寶墜兒說到委屈處,沒來由的又嗚咽起來。

阿奴本就壓著火,如今寶墜兒一哭更是心煩意亂,這寶墜兒原是自己身邊丫鬟,平日做事伶俐,若說有錯也定不會是大錯,如今竟被趕出將軍府不是有人背地搗鬼故意給自己顏色瞧瞧又是什麽?這麽一尋思,阿奴更覺顏面無光,面上凝結一層薄霜,眼底淩光如冰,“真是欺人太甚!”

寶墜兒跟著阿奴多年,素來了解阿奴秉性,若說她有仇必報,不如說她惹事生非,如今見阿奴懊惱,也不敢再多說話,生怕說多連累了好心幫助自己的柳夫人,只道反正她與趙夫人不合多年,眼下趙氏懷孕正是橫行的時候,阿奴在無法無天也不敢在此時再生事端,這麽一盤算寶墜兒也不敢多呆,說了幾句安慰話便匆匆離開了。

阿奴見如今連一個丫頭都跑來可憐自己,心中恨意如漲潮波濤洶湧的巨浪恨不得將趙氏那個賤人撕個稀巴爛!

如此想來,阿奴袖中雙拳已緊緊攥在一起,嫣紅的蔻丹生生嵌入掌心。

“夫人,奴婢到有個辦法不知當講不當講。”見阿奴不悅,紫綃謹慎道。

紫綃平日做事謹慎,雖比不上寶墜兒伶俐,卻比寶墜兒周全,此刻有話要講,必定是深思熟慮的,阿奴方緩了緩神色道:“有什麽話你切說出來聽聽。”

“夫人,雖然平日將軍對您另眼相待,寵愛有加,可眼下趙夫人懷孕獨大,不可一世,您若眼下硬生生和她結仇只怕以卵擊石!”

紫綃聲若雨後初霽的陽光將阿奴心上聚攏的烏雲驅散,眼底裎光一閃,聲音也帶了幾分喜色,“

聽你這麽說你可是想到辦法了?”

經歷祠堂投毒之事後她心中不是不明白老婦人有意保全趙氏,自己的性命與火家的香火相比賤如草薦。

“俗話說得好:眾人拾柴火焰高,夫人不如去柳夫人那裏瞧瞧,興許能有法子滅滅趙夫人的氣焰。”

紫綃心知阿奴嫉妒心重生怕自己沒說明白讓她誤會,以為自己說她不如柳夫人地位高,忙又道:“那日柳氏為夫人求情也算示好,夫人宰相胸懷也該去看看以免讓人誤會夫人故意與她不善呢。”

阿奴本就想著借刀殺人,卻苦於找不到理由去見柳婧,此刻紫綃提醒正和自己心意,當下命人梳妝打扮,見鏡中人兒粉黛玉面,燦如桃李,蛾眉花眼顧盼生輝,方才滿意起身朝柳婧院裏走去。

柳婧從後院出來後又在花園停留了片刻,正是心曠神怡之時,卻見一只長毛兒鴛鴦眼兒的貓兒正貓在花下吃東西,玩性兒大起便悄聲棲身靠了上去。

可沒料那貓兒靈性的很,還沒等柳婧走上兩步,便轉身鉆入百花叢裏消失的無影無蹤,只剩下啃了一般的食物殘渣。

柳婧定睛一看,這貓兒吃的津津有味的東西不是別的,正是早上自己讓玉謹給趙氏做的翡翠冰玉糕。原是因為糕點以桃花瓣兒為皮以果兒為裏清淡舒口,柳婧怕趙氏吃不習慣放了些許的魚露,所以才惹得這吃腥兒的貓兒這麽喜歡。

“夫人,這不是您早晨讓我送給趙夫人的糕點嗎……”瀅荷眼尖兒也認了出來,憤憤不平道:“她怎麽這麽浪費給了貓吃?”這糕點是玉謹和她早起天未亮就起床做的,辛苦了一早晨自然心裏不悅。

趙氏現在做什麽都謹小慎微,更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屋裏連蒼蠅都飛不進去,又怎麽會讓這貓兒得了便宜,只怕是她多疑怕自己在糕點裏下毒毒害她才將糕點扔了,被這貓兒撿了去。

想到宗祠阿奴宗祠被人下毒之事想來趙氏是小人之心了,又覺她性子陰狠自己日後要小心才是。

回眸見瀅荷面色不悅,方也不能把話說透,只安慰道:“這糕點好吃的很她哪裏舍得給貓兒?莫不是那貓兒被魚露香氣吸引了!自己偷去吃的!”

“饞貓兒!饞貓兒!你看還是你們手藝好!”

瀅荷到底年幼被柳婧如此一誇也就糊弄了過去。倒是玉謹冷哼潑冷水道:“明明是她疑心生暗鬼,不敢吃罷了!以後不要讓我再忙活伺候她了!”

柳婧也不與她計較,嘿然一笑“伺候她做什麽,你們只管做了給我吃就好!”

“姐姐是要吃什麽好東西呢?聽聞魏國地大物博食物充裕,不知妹妹有沒有這個福氣也能嘗上一嘗。”

柳婧循聲望去正是多日的未見的阿奴,想著自己剛送走丫鬟又遇到主子,今日倒與他們有緣,仔細一瞧,見她盛裝打扮,又主動與自己攀談,只怕是寶墜兒辭行說了什麽刺激她話,她是專門來找自己的。

這麽一計較,柳婧也不能是分寸,換做一副笑臉客氣道:“哪裏有什麽好吃的,不過是遇到一只貓兒在花下吃東西,瞧他吃的香忍不住想起家中美食而已。”

阿奴怎麽聽不出柳婧推脫之意,覺得自己熱臉貼了冷屁股也是權宜之計,方轉移話題道:“姐姐見到的可是一只長毛兒鴛鴦眼兒的白毛兒大貓?”

“正是!”

“那貓兒是將軍從別國給老夫人捎來的,老夫人養在身邊一直寶貝的很,日日用鮮魚餵著比人吃的還好呢!是什麽好吃的能讓它屈尊降貴跑到這裏來偷腥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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